無限純粹

不知幾年以前我聽說晚上剪指甲的話將會見不到親人最後一面 
自那之後指甲再長再不舒服我都會忍到白天 
為的就是怕見不到遠在花蓮那帶大我的外公外婆 
沒想到  沒想到還是有遺憾... 

11/15  噩耗

下午二點表弟來電, 外婆不行了
打了電話通知老妹, 再問復興航空, 最快的一班是四點半, 抵達花蓮時間已經五點多
當下決定去去搭火車, 二點半的火車下午四點四十四分到

匆匆把包裡的東西全倒在旅行袋裡
東翻西找那件黑色的外套 
出門時已經二點十一分 
不是滿街的計程車嗎 ?  現在是都到哪兒去了 ?
好不容易攔到一輛拜託司機開快點 
過了一段路他還是慢吞吞   
我就請他快點我趕時間 
他回說  趕時間就早點出門
王八蛋  我是要早知道外婆要走了早就回去  還嫌我兇
我大聲叫他閉嘴儘管給我開快點 
還好  我在火車開的前一分鐘踏進車廂 
車子準時在二點三十分開動了 
這時手機響了  電話那頭傳來外婆已經走了的消息

這是一班慢速的太魯閣號
趕不及載我回去見外婆最後一面

11/17  決定

日子  印在訃文上了 
花圈奠儀陸續送過來  
靈堂週邊擺滿了花束 
看著看著  才驚覺外婆離開這件事已經是事實

桌上擺放著阿嬤的聖經及她的老花眼鏡 
一段時間就幫她翻頁 
大家輪流看護著阿嬤 
也協助招呼前來弔唁的親友 
親友們從台灣各地趕回來    　
小時候常去玩的鄰居碾米廠早就搬走了也來給阿嬤致意 
隔壁鄰居的小男生每天放學都會來鞠三個躬

大家在 
守夜要吃什麼消夜 
控管大舅的煙酒費用 
回顧小時候的事 
看著阿嬤年輕時的照片 
甚至是拗小舅以高價購買手中的舊手機 
這些小事情裡暫時安撫傷痛 

11/20  成真

傍晚  葬儀社開始來佈置告別式的場地
看著鐵架撐起帆布 
黃色布幔隨風起舞 
花葉一支支地插滿 
外婆高興比著 YA 手勢的照片變成大型輸出掛起來了
這就是要送外婆最後一程的場地 
她即將真的離開了

我望著外婆的笑容發呆  大舅媽問我  埸地這樣可以嗎 ?
我嘴裡回著  阿嬤高興就好
但心回答不可以  這樣的場景表示再也看不到照片裡的人 

今天晚上大部份的人都沒睡  
也是我唯一要咖啡的夜晚
平時九點多就寢的外公十一點多才回房
最後一批趕回的子孫 - 我老弟跟姪女也在凌晨三點多抵達 

大夥兒 
或在阿嬤旁守著 
或看著阿嬤的回顧影片 
或是三三兩兩聊著 
陪阿嬤最後一夜  

   
11/21  送行

今天  要送外婆走  
天漸漸亮  心慢慢沈

一大早
至親就來送阿嬤最後一程
等著阿嬤的大厝
心不由自主地緊了起來 

小殮 
告別 
大殮 
火化 
撿骨 
安放  
  
雖然夾著哭聲  雖然帶著淚水
但我仍大聲唱出詩歌 
這是最後機會唱歌給阿嬤聽
也是我能給她最終的祝福     

疼愛阿嬤的外公全程參與    
看著面容安詳的她躺在小小的大厝中 
心中萬分不捨 
我的阿嬤被主帶走  

我  從今天起沒有了外婆  


11/22  沈澱

今天把病床還到嬸婆家 
將原本的床裝回來  
順道整理後院及房間 

陪著外公  幫忙處理後續事宜 
陸續送走外地的親友 
頓時  外公家冷清許多  
夜深了  一個人在客廳騰名冊
卻不感到孤單 

晚上我就睡在阿嬤以前的位子上 
阿嬤為了讓我們好睡都不給夢到 
但隔天早上我證實了她有回來  有回來就好

11/23  接受

今天原訂中午要回台北 
改了傍晚的車票再去看阿嬤  
人少  所以我有機會單獨跟她說話
看到她美麗的名字印在罈上  便知道沒有其它可能

阿嬤
跟太祖  祖公  伯公  姆婆  舅舅在一起會得到很好的照顧
耶穌也會引領您  再也沒有煩惱苦痛
請您在天上守護著阿公 
保佑他身體健康平安快樂   

阿嬤  您今嘛叨位  阮在叫您您甘有聽到
希望後世人阮擱會凍來呼妳疼  作妳永遠的孫仔 
擱叫妳一聲  阿嬤~
這是蕭煌奇的 「阿嬤的話」 
我們在告別式上唱給她 
也是我的心聲 

沈女士 
來世請再作我的阿嬤 
我一定會把您早早準備的嫁妝用禮車載走
也會生個曾孫讓妳帶 
好嗎...  我的好阿嬤